《红高粱》领衔主演曾昭娟剧照

     近期看到的两出戏，颇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探索戏曲”的锐气，一出是重庆京剧团的《金锁记》，一出就是天津评剧院的《红高粱》。某种意义上说，这两出戏都是艺术家带着比较纯粹的艺术动机所创作的具有整体性思考和追求的崭新作品，令人耳目一新的同时，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对曾昭娟和她的评剧《红高粱》的评价，我想不应该仅局限于习惯的标准，而应该将其放在中国戏曲艺术的整体发展进程中加以考量。当下戏曲人，在强调对传统戏曲技艺技巧技能继承的基础上，还要不要鼓励一种有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整体探索创新精神，亦即在局部的技艺性继承的基础上继续推动中国戏曲表演艺术形态在新的观演环境中的整体创新？欣赏了贾璐编剧、张曼君导演、曾昭娟领衔主演的评剧《红高粱》，使我看到了这样的创作创新和努力，也看到了这种努力的成果——他们共同思考、齐心协力创作的正是试图走进当代剧场和当代观众的当代评剧，是为了在新的都市演艺环境包括在各地所新建的大剧院里进行中国戏曲包括中国评剧的当代演出。

    戏曲在今天的传播，是否应该进行这样的尝试，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曾经走过田间庙台、勾栏瓦舍、厅堂水榭、茶园戏楼乃至近现代以来所最常见的城市镜框式舞台的传统戏曲表演，理当随着时代的继续进步发展自自然然地走进现代化的剧场、剧院。而在今天，我们通过曾昭娟的大胆尝试，看到了她用富有生命张力和现代美感的表演所支撑起的那一片恢宏广大的空间。可否这么说，不是大剧院hold住了曾昭娟和她的评剧，而是曾昭娟的评剧hold住了大剧院。

    作为戏曲表演艺术家的曾昭娟，的确是上帝对于评剧的馈赠。戏曲圈里天分好、肯努力、技艺精的演员，各个剧种都有一些。除了具备良好的基本素质，兼之爱读书、勤思考、有追求的卓越者在一些剧种里也不乏其人。兼具上述两方面条件，且长期不懈、顽强执着，敢于并善于站在剧种乃至戏曲整体发展的高度上通过不断地挑战自我而为本剧种乃至整个戏曲探索新路的艺术家，却实在凤毛麟角。近10年间，我们看到了曾昭娟创作的4部重要作品，可以说曾昭娟用心、用情、用力创作的这几部重要作品，每一部都是从首演到成熟一路伴随着争议而最终通向成功的。我们深知，最大的压力是扛在曾昭娟的肩上。明处她是一出一出戏的主演，暗处她是不挂名的决策者、制作人甚至投资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位伤病在身的演员，其所承受的生理与心理双重压力时常不为人所知。曾昭娟正是在这样的重重压力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今天，百炼成钢。直到今天，曾昭娟依然能保持着良好的体形和完美的声音，她在如此空旷开阔的天津大剧院歌剧厅里收放自如、游刃有余，这需要何等强劲的生命气场和表演功力？杰出的歌剧演员能够做到的事情，作为评剧演员的曾昭娟同样能够做到。

    回顾曾昭娟近年来的4部重要作品，对于她和她的评剧院来说，已经构成了一个天津评剧的曾昭娟时代。曾昭娟的创作都不是常见形式下的故事翻新，而是在演剧形态、演出风格、观演环境和评剧艺术在当下传播方式的探索。因此，这样的探索本身带有普遍的启示性，它超出了一个戏本身的意义。